2024年4月12日 星期五

典故「昭文不再彈琴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。昭文,是春秋時代鄭國著名琴師,即《呂氏春秋.君守篇》提到的「鄭大師文」。現將有關典故簡述如下:

昭文雖然精於彈琴,但不管他彈得多好都無法呈現所有美妙的聲音,總是有些音被遺漏了。後來,他不再彈奏,明白到只要發出一個音調,便會失掉了其他音調,不可能同時奏響所有聲音。奏響「宮」音而「商」音止息,奏響「角」音而「徵」音消失,這就是有「成」亦有「虧」。只有住手不彈,天然的聲音便得以保全了。否則他一彈琴,就一定有「完成」和「虧損」的部分。

昭文的琴音可以表達出世上的成敗興衰,花開花落、春去秋來,種種琴音變化牽動人的情感。然而琴音有「成」亦有「虧」,天然的聲音卻兼有五音之美,昭文感悟不需要彈這個琴了,可以說他的琴藝已近乎道境。人的煩惱在於執著「成」與「虧」,在這個地方得到了,可能在其他地方失去;失去了,但同時亦有得到。莊子的齊物論,是想讓我們打破「成」與「虧」之間,回復到自然的本來面目。

假如淫人妻子,便不顧她丈夫被辱,兒孫被辱,祖宗被辱,門族被辱。假如他人淫你妻子,便生嗔怒,大惡起來,想起這人淫我妻子,使我體面何存?若人聞知,豈但我被恥辱,連父母子孫的門風,祖宗的德行總壞了,豈可放他過去。便要拿刀弄槍,動了嗔火殺念。再不想,他辱我便如此,我辱他又如何?今生妻女被人淫,必定前生有夙因。前世淫人妻女,而今生妻女被人淫。這是人的必有之因,必有之果。大眾,各人聽了這些語,萬不可起淫亂之心。

以上整段內容有兩個重點,一是你羞辱人家的時候,有否想過人家羞辱你又如何?二是不可生淫邪之心。有些淫心重的人,見一個愛一個,而且用盡方法要得到手,肆意破壞別人家庭,這種因果承負的業力很大,將來必有報應,也會禍延後代。破壞一個家庭,將使對方全家受到傷害,家聲亦會受損;為甚麼不去想一想假如別人破壞自己家庭又如何?那必定是大動肝火,與對方死拼吧!王常月祖師指出,很多家庭的問題,都是宿世的因果報應。凡事必有因,我們不要立即大動嗔火,先反思及懺悔自己今生及過去世的業力,並警醒自己不要起淫心。此外,你去破壞別人家庭,人家也會破壞你的,為何要結此仇恨呢!

2024年4月9日 星期二

典故「天地一指」、「萬物一馬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,原句是「天地一指也,萬物一馬也」,這裡的「指」就是指頭;莊子以「指」和「馬」兩個比喻來說明最高形而上的道理「萬物齊一」,即天地猶如一指,萬物猶如一馬。現簡述典故如下:

莊子說:「如果要以手指來說明手指不是手指,不如用非手指來說明手指不是手指;用馬來說明馬不是馬,不如用非馬來說明馬不是馬。天地其實就是一根手指,萬物其實就是一匹馬。」

原文在一句中出現了三次「指」和「馬」,有「以指」、「以馬」,有「喻指」、「喻馬」,有「非指」、「非馬」;莊子在這裡是要大家跳出人為的名號,跳出語言與文字的枷鎖。萬物本來是齊一的,「指」和「馬」不過是人為的概念與名號,很容易窒礙大家認識「道」。天地就在一指之間,但不是指頭,而是這個手指所指向的道理。宇宙萬物也是一匹馬而已,但不是指馬本身,而是馬的機能,這個機能就是大道運行的一部分。總體而言,我們難以透過語言文字或人間各種名物來講明真理所在,不如用一種非語言文字的方法,體會物象本來就在大道的包容下,因為天地萬物本來就與大道同在,無分彼此。

眾生迷而不悟,不曾深思遠慮,自家若死自家人,到底還是害自己。大眾,你去辱人,即當回思人辱己;你去欺人,即當回思人欺己。他心即與你心同,你若辱他他辱你。大眾,這個辱字,包得甚廣。

為甚麼王常月祖師會說眾生「迷」?一般人以為自己平日很理智,但在講是講非時,便不自覺講了人家的不是,這已經是「辱人」。你辱人,人辱你,冤結由此糾纏不清。眾生的「迷」在於得意忘形,或迷糊失智,或情緒爆發時,不能做到清靜安寂,迷迷糊糊做了錯事。講是非不用深思熟慮,多是衝口而出,如果講的是親朋好友,那便更愚笨,自己人害自己人,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便是這樣做成。因此,祖師勸導大家要有清晰頭腦,你去辱人、欺人前應當想一想,如果自己遭受同樣對待又有何感受?眾生的心都是一樣的,別人也會不高興、也會憤怒,所以不要羞辱別人或與人結怨。這個「辱」字所包含的意思甚廣,總之就是不要與人結怨。

2024年4月3日 星期三

典故「物無非彼,物無非是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。「物無非彼,物無非是」是道家一種「物論」觀,如「可」與「不可」、「生」與「死」的對立,都是基於「彼」,才會有「此」的分別,但這些對立是永無定準的,也不是永恆的真理。現簡述如下:

萬事萬物都是「彼」和「此」的關係。從別人的角度(彼)看,不會看到我(此)那一面,只有從我自身的角度看才會明白。事實上,「彼」和「此」兩者是同時出現的,但也有消失的一天,有消失亦會有再生。世間一切的分別對立觀念,都是變化不定的。你剛以為可以的,瞬間又可能不可以;剛認為不可的,之後又可以了。今天遵循著「是」的一方,可能明天便成為「非」;以為「非」而之後可能成為「是」。所以聖人不會根據人的是非判斷,而直接觀照萬物的本性,這才是依循自然之道。天下間人人都有一套自我標準,「彼」和「此」的標準真的有分別嗎?又或是根本沒分別呢?不如就讓「彼」、「此」都不再有對立面,這就是「道」的關鍵。能明乎此,才可進入大道圓環的中心點,順應世間的變易無常。「是」和「非」是變化不定的,我們必須要用空明的心才可洞觀萬物的本來自然面目。

世間眾多的紛爭,皆因各人依據自己的成見來作是非判斷。萬物一切的分別,皆因有了「彼」、「此」的對立才有所謂的標準。莊子卻提出「莫若以明」,「明」就是不能有私心成見,用空明的心來觀察事物的本來面目,自然可以包容和超越世俗的主觀分別。用「道」眼來洞察萬物,「彼」、「此」本是同根生,亦本無分別;一切的對立都是一體,這便是道家「齊一」的境界。

好強好勝,人前奪趣逞威風,爭名奪利,世上英雄為俊杰。豪俠熱腸能為眾,不知救得人,必然殺得人;計謀見識慣欺人,不知害得他,則是害得己。

人生在世難免遇到很多是是非非,或冤家債主,應當知道這是宿世孽緣,前生必定結下仇怨,種下嗔心,故今生多遇窒礙。因此,今生修行必須要謙和忍辱,不要再結下冤家。奈何人總是好勝心強,喜歡吸引別人的注意,這本來無傷大雅,但為了爭名奪利,便不斷逞威風,更希望自己成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豪傑,於是用盡手段,趕走對自己不利的人。又有一些所謂有俠氣的人,一方面幫助了很多人,但又因為嗔心影響,同時傷害了不少人。此外,有小聰明的人,經常想盡方法欺壓對手,殊不知我們在行為上、言語上、精神上傷害過的人,都會結成怨氣和惡緣,最終只會害慘自己。

典故「萬竅怒號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。竅,即孔竅;萬竅怒號,即是從千萬個孔竅發出的吼聲。典故涉及道家「吾喪我」(忘我)、天籟等觀念,現簡述如下:

南郭子綦某日仰天長呼,悠然進入忘我境界。弟子顏成子游問:「為何老師的心神達到寂靜呢?」子綦回答:「剛才我已忘了自己的存在。你聽說過『人籟』,或許也聽過『地籟』,但絕對未聽過『天籟』吧!」子游不明白,子綦說:「大地吐出的氣叫風,一發作則千萬個孔竅都怒號起來。你難道沒有聽過狂風呼嘯的聲音嗎?高低錯綜的山陵,百圍大樹的孔竅,有像鼻子,像杯盂,像深池;當風吹起時,它就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,像急流湧動,像羽箭離弦,像怒叱,像吸氣,像吶喊,像號哭,像歡笑,像哀歎。小風就輕輕相和,大風就重重應和。強風停止,所有孔竅都寂靜沒有聲音了,但是你不見草木還在搖搖擺擺嗎?」子游說:「地籟是眾多孔竅所發出的聲音,人籟好比簫管所吹出的聲音。請問天籟是甚麼呢?」子綦說:「風吹千萬孔竅,聲音各自不同,但都是由孔竅自己去發聲,而使它們發聲的還有誰呢?」

這一篇章是「齊物論」,若要齊一萬物,最根本是要做到「吾喪我」(忘我),不可有私心和分別心,這樣才可接近道。莊子在其後特別提及人籟、地籟和天籟,因為天籟與「吾喪我」才可通於自然。人籟透過竹管發聲,地籟透過孔穴發聲,只有天籟完全自然,沒有喜怒哀樂,而風也是出於自然。在大道面前,萬物本無分別,這就是「齊物」。


大眾,不能忍辱的人,其心不曾降伏,就如毒龍猛虎一般,只知辱他人,不容辱自己。

《道德經》提到「處眾人之所惡」及「曲則全」,就是勸勉修行人要忍辱潛藏,委曲而不硬碰,這才是保全身心的最好方法。忍辱不是懦弱,而是在遇到衝擊時,首先冷靜自己,忍辱不亂,這樣才能妥善找出原因和解決方法。很多人不能冷靜自己,不懂得如何降伏嗔心,或毫無忍辱的概念,只知道要即時發洩情緒,以牙還牙,結果只會將自己的嗔心化成毒龍、猛虎般回擊對方,在傷害對方之餘,也無形造成惡業。一個人是否有道行,只要看他會否辱罵人,但又不許別人羞辱或開罪自己;相反,戒絕辱罵,不因別人羞辱而爆發情緒,而且懂得反求諸己,先反省自己的言行,這才是真正的修行。

典故「樗樹無用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逍遙遊》。樗,是一種木質惡劣的樹木,揉碎樹葉時更有強烈臭味,一向被大眾視為「無用」之木,遭人鄙棄;但有用與否,只是人的判斷而已。現簡述典故如下:

惠施對莊子說:「我有樗樹,它的樹幹盤結、樹枝捲曲,完全無法測量。雖然生長在路邊,木匠也不屑看它。你的言論也是如此,大而無用,眾人還是會捨棄吧。」莊子說:「難道你沒看過野貓和黃鼠狼嗎?牠們捕食小動物,屈身埋伏,東蹦西跳,不避高低,最後掉進陷阱之中,死在網羅之內。反觀斄牛,身軀龐大像垂在天邊的雲,卻不會捕鼠。現在你有大樹,擔心它沒有用處,為甚麼不種它在空闊無垠的鄉土、廣大遼闊的原野,你就可以任意徜徉在樹旁,逍遙躺臥在樹下。這樹永遠不會被斧頭砍伐,也沒有外物傷害它。沒有用處,又有甚麼困苦禍患呢?」

機巧如野貓和黃鼠狼,最後都免不了受到獵人的侵害;而體格巨大的斄牛,雖然笨拙得連捕鼠的能力都沒有,但因此避免了陷阱網羅之苦。在莊子眼中,世俗認為的「有用」未必真的一定是好,而且可能是厄運的開始。另一方面,「無用」也有其「有用」之處。看似「無用」,往往都是最質樸簡約的,反而能長久保存。樗樹就因為看似「無用」,所以不受木匠砍伐之害,得享天年。所以說,有用與否,只是人的判斷而已。我們若能保持素樸簡單的生活態度,處身在「無何有之鄉」、「廣莫之野」,也不失為一種精神超曠的境界。


欲絕嗔根,先除惡念。大眾,如何喚作惡念?這不能忍辱的,便是惡念。心中惡念在一日,還是一日惡人。惡人安能入道?

沒有人天生是壞人,也沒有人天天想著害人,但為何我們在世上仍結下無數冤親債主?王常月祖師指出,就是因為「惡念」。當聽到人家講你的壞話,我們會忍不住還口;人家不自覺損害了你的利益,我們會滿腔怨憤;人家有意或無意碰撞了你,我們會破口大罵,或想立即還手。這個世界不是挑起事端的人才有罪,若我們未能忍辱,不能安靜自己,或心裡咀咒,或還口還手,其實都是「惡念」在驅使,亦讓我們不自覺累積惡業。「惡念」就是嗔恨之根源,惡念一日存在,我們便有惡人的種子,仍會犯惡口和惡行,與清靜大道愈行愈遠,又說甚麼修道呢?